立宇

六時正，我準時到達地鐵站E出口，等待鍾燦出現。鍾燦是我的男朋友，這晚我跟他相約好一起吃放題，因為那張放題餐廳的優惠劵今天到期了。其實收到那張優惠劵時，我已經多次向他邀約，不過每次他都會說忙。這樣過了好幾個月，我說優惠劵快要失效了，他才肯答應我。他真的很忙嗎？忙得幾個月也不能和我約會？情緒又再波動了，我要冷靜！一會兒就可以見到他了，這數月來的等待也不算是甚麼一回事吧！我在茫茫人海中搜索鍾燦的蹤影，但找不到。我傳了個短訊給他，他上線了，不過沒有回覆。真的忙得連回覆也不能嗎？我不知道，只知道這個男人遲到了。

腳踏高跟鞋的我站了一小時，直到雙腿也痠軟了，鍾燦才姍姍來遲。「走吧。」他劈頭便對我說。道歉呢？我等了一個小時，只換來這兩個冷冰冰的字。我選擇默不作聲，跟在他背後走。來到餐廳時，已經是七時十五分。我們來晚了，餐廳已經滿座。如果鍾燦準時六時現身的話，我們早已在享用美食了！內心的我十分憤怒，表面的我還是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候座。鍾燦一坐下，便拿出手機在螢幕上用手指不停地轉。「這款手機遊戲最近很火熱啊！」我嘗試打開話匣子。「是。」他答了一個字，又繼續在轉轉轉，眼睛只顧盯著螢幕，連望向我一眼也沒有。我再問了幾道問題，他也是這樣子。沒趣的我決定放棄了，由得這個壞孩子在玩遊戲，我就這樣呆坐著算了。

我們在八時入席，討論了點甚麼食物後，我們又沉默了。鍾燦繼續拿著手機，手指一時向上推，一時在打字。直到上菜後，他也一直機不離手。我猜他在上社交網站，又在回覆短訊。打字時，我看見他甜絲絲地笑。「跟誰在聊天？」我試探他。「不，是客戶找我談價錢而已。」鍾燦向我笑說，然後挾了一塊生魚片給我︰「吃東西吧。」跟客戶談公事會甜絲絲地笑嗎？看著眼前這個低著頭的男朋友，我感覺他不是在跟我談戀愛，他的戀愛對象是他的手機，不，是電話裡頭的人。

九時三十分，進餐時限已到，結賬後鍾燦說他很飽，想到處逛逛消化一下。我們來到一個商場，每層順時針繞一個圈再往上走，到了頂樓再每層逆時針繞一個圈向下走。鍾燦的左手牽著我，右手在拿著手機不停按。沿途有甚麼店舖，他根本不知道。就連經過了他最愛的模型店兩次，他也不知道。兩雙腿往同一方向走，兩顆心卻是各走各路。看見其他情侶一同笑看著櫥窗裡的商品，我回想起我們對上一次這樣做是何時呢？原來已經是一年前的事。我望著右方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，我驀然驚覺，那時剛剛相戀打得火熱的我們，原來早已俱往矣。

走馬看花地把十多層的商場逛完後，鍾燦說了句「夜了」，便把我送到巴士站。等候巴士時，前面有一對情侶。他們小聲說大聲笑，狀甚溫馨。我的男伴呢？又在低著頭看手機。大家也是情侶，為甚麼前面的一對那麼恩愛，後方的一對卻如同陌路人般？我看不透，我們這對情侶，是否已經名存實亡了？巴士來到，前方那個男的親了女的一下，依依不捨地道別了。看到前方人群在動，一直低著頭的鍾燦，這下才意識到巴士的到來。「再見。」拋下這一句，他便往前面走了。慢著！他候車回家的那個巴士站不是在後方嗎，為甚麼他向前走？看著鍾燦逐漸變小的身影，我滿臉疑惑的輪候上車。從車窗往外看，剛才前面那個男的還站在巴士站跟車內的愛人揮手。我的愛人，卻已經從那個我不理解的方向遠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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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時三十分，把蔚藍送走後，我加快腳步往前走，去趕赴我的下半場。到了戲院門口，我已經看到敏熙手握著兩張戲票在等待著。她一看見我，便咧嘴而笑。「沒想到今晚會跟你相見，幸好我們都是在這頭吃飯，真幸運。」敏熙望著我，一臉興奮。「對，剛才跟客戶吃飯真的很無聊，一直在想你。」我向她撒了個謊，不過說真的，跟蔚藍這個女人吃飯真的好悶，浪費了許多時間。「我也是，我那班姊妹一坐下來便一起喋喋不休的訴說自己沒人要，真煩厭。」敏熙呶起嘴，那個無辜的樣子真的好可愛。

十時四十五分，電影播放了。在漆黑中，我的手由敏熙的小腿處一直撫摸，直至把手伸進她的裙子裡。敏熙在我耳邊，悄悄的、挑逗地說︰「你真壞。」我立即把手伸進她的內褲，另一隻手伸進她的衣服裡。敏熙的呼吸變得急促，但礙於前後排的座位都有人，她不可以叫出聲來。看著她這麼壓抑，我更為興奮，雙手瘋狂地不停亂摸。

電影的內容是甚麼，我完全不知道。我跟敏熙忍了差不多兩小時，在十二時三十分，電影終於完結了。我們急不及待走到戲院附近的時鐘酒店，去幹我們這兩小時一直都想幹卻不能幹的事。凌晨二時，我們步出時鐘酒店。太晚了，地鐵和巴士已經停駛。敏熙在街口坐的士回家，把她送走後，我便走到車站乘坐小巴回家。

當小巴駛上高速公路，司機拼了命的向前駛。車速霎時間變快，不到一分鐘，小巴內的車速顯示器不停在響，時速已經達到一百公里了。乘客們都在大叫大嚷，責罵司機危險駕駛。司機卻像甚麼也沒聽見般，繼續他的亡命駕駛。太過分了！我拿出手機，把鏡頭移向車速顯示器把他的惡行拍成短片。小巴終於安全駛到總站，我冒出大量冷汗，衣服都濕透了。我戰戰兢兢地下車，一回到家便把短片上傳至社交網站，還寫下了︰「剛才乘搭深夜小巴，那個司機瘋狂駕駛，恐怖極了，我整個身體都冒了冷汗！」。

洗完澡後，我拿起手機，那段短片已經得到很多個讚，還有一個留言。我點進去看，是蔚藍的留言。她說︰「我們不是在十時半結束約會嗎？為甚麼你現在才乘深夜小巴回家？」。

我的手一顫，手機掉了在地上，心一直跳個不停。我感到自己十分驚慌，蔚藍發現約會結束後，我今夜還有下半場！冷靜，我要冷靜！我努力地止住凌亂的思緒，奮力地找一個藉口來解釋。